第(2/3)页 戚寸心听了会儿,便知她们说的是春萍。 “你也别怨她。” “她啊……反正是个福薄的。” 戚寸心的耳畔忽然响起那日苏姨娘说的这两句话。 当日脊骨的冷,远不如此刻她听闻春萍死讯时来得阴寒,灶火烧得正旺,但戚寸心却半点儿感受不到里头的温度。 府尊的午饭准备妥当,戚寸心照例装了食盒要往拱月桥那边去,但才出了厨房,便见戚氏已不知何时等在外头。 “姑母。” 戚寸心上前唤了一声。 “要回那边去?”戚氏看了一眼她提着的食盒,又伸手拂开她侧脸的浅发。 “嗯。” 戚寸心垂下眼睛,有些心虚,不敢让戚氏发现端倪。 “姨娘和柳家定了个日子,五日后,就在柳家的『潮』云酒肆,你去和柳家公子见上一面。” 戚氏『露』出些笑意。 “姑母,”戚寸心没想到见面的日子这么早就定了,她忙说,“我身上还有契,还要一年才能出府。” “府里是姨娘管家,”戚氏握住她的手,轻轻地拍了拍,“你与柳家的事若是成了,你便是以姨娘义女的身份嫁过去,那活契姨娘自然也就替你划了,不再作数。” “姑母……” 戚寸心皱了皱眉,但见戚氏低睨着她,她张了张嘴,又没吭声。 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,寸心,哥哥嫂子在天上,怕是也盼着你早些找个依靠才好,我是你姑母,你便听我的吧。” 这多年来,她一向是将戚寸心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教养,她兀自敲定了这件事,又软下些声音轻哄,“寸心,姑母也是盼着你过上好日子,不要像我,这辈子漂泊无依的,能有个什么?” 戚寸心低着头好一会儿,才轻声道,“姑母,我听说春萍死了。” 戚氏闻言,倒也神『色』如常,仿佛她早料到春萍会是这般凄惨收场,她瞥了眼身后的丫鬟,凑近戚寸心了些,压低声音道,“府尊喜怒无常,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,所以我让你早些出府成亲,也是为你好。” 葛家原是东陵的富户,葛府尊是葛家嫡子,他少年时葛府有个丫鬟爬了他父亲的床,此后好多年他母亲失宠,连带他这个嫡子也暗地里被那丫鬟出身的姨娘使了好多次绊子,也是那些事令他成了个面上不显,内里暴虐的『性』子,像春萍那样起了歪心思,想被收房的原也有好些个,无一例外都被葛府尊折磨死了。 春萍来府里没多久,内院里也没人敢议论过往的事,她自是什么也不知晓,还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,却不知自己死期将至。 回去的路上,戚寸心想起那日刘管家站在一旁,冷眼瞧着那春萍对她二人颐指气使,并不阻拦,到此刻她才明白,原来那不是纵容,是给一只将要被碾死的蚂蚁最后的晚餐。 后颈被冷汗湿透,戚寸心回到拱月桥后面的院子里时还有些魂不守舍。 廊上传来杯盏碎裂的脆声将她唤回神,她一抬首,便见廊上散了些碎瓷片,那少年盯着自己的手背,『迷』茫地站在那儿。 戚寸心匆匆跑过去,才见他的手背已经烫红了。 她忙去打了凉水来,浸了帕子敷在他手背上,“你这又折腾这些做什么?”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,带了几分无奈疲惫。 “我想煮南黎的茶汤给你喝。”少年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太好,他声音低了些,有些怯生生的,“可是好像这里的汤瓶和南黎的不太一样。” 戚寸心动作一顿,想起自己昨夜同他说过起,她原本也是南黎人,只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来北魏了,也不知道南边是什么样子。 她不由抬头看他的脸。 是因为这个,他才要煮南黎的茶汤给她喝? “要是能有机会,”戚寸心用竹片挖了『药』膏涂到他的手背,“我想自己回去,喝南黎的茶汤,吃南黎的饭,看看南黎到底是什么样子。” 谢缈的目光停在她乌黑的发髻,一双眼瞳里清辉淡淡,语气变得散漫了些,“南黎有什么好的?” 但心里装着事的戚寸心却没察觉,只是道,“我爹埋在南黎的澧阳。” “可是缈缈,” 她替她涂好『药』,松开手,坐在廊椅上想起那会儿戚氏对她说的话,她有些失落地抬头,“我也许回不去了。” “为什么?”他在她身边坐下来。 戚寸心憋了一肚子的事,这会儿看着他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,她没忍住都跟他说了,末了,她叹了口气,耷拉下脑袋,看起来烦恼极了,“我姑母这回是铁了心要把我嫁给那个柳公子。” “我知道姑母的意思,她就是不想让我回澧阳,才急着要让我在东陵成亲。”她扯下一片栏杆外树枝上的叶子,声音有些蔫蔫的,“我娘去世之后,就是她在照顾我,她的话我不能不听,但我又不想就这么跟一个生人成亲……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