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拳王早已感觉队伍出了事,旋风般飞跑回来,抓起我衣领像扔毛巾毯,高高抛向火山滩涂的乱石间,然后迎着怪风扑去。我立即抓起身旁一只别人的破包背起,打算上前助战,只听得连声叫骂,莽汉已与一团漆黑烟尘滚翻在地,双臂爆起腱子肉布满青筋,正拧着一颗平底锅般的怪头,不断砸向四周坚硬的花岗岩。 “别与它硬抗!涡地是老妖的主场!”丧妇的话还没说完,拳王禁锢羵羊的双臂已被挣脱,这股强横怪力令莽汉虎口开裂,血口沿着小臂飞速往上窜,撕开他钢浇铁铸的皮肉,双臂变得斑斓一片。身形如同猛虎的老妖与露娜四目相对,那叫一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。丧妇站稳身子,提着飞镰,怒目圆睁高声喝叫:“尽管放马过来!新仇旧恨一起算!” “围起来!沿用适才在尸海踏骨的战术,聚而围歼!”魂镰带着善良公羊们正在飞速赶来,指挥着东倒西歪的壮汉将身上一切器物抛将出去,先震住场再说。 然而,远水救不了近火,老妖不待众人凑前,便发着狠朝女招待死命撞去!露娜见事情急了,忙将刀刃舞得虎虎生风,犹如打开了四扇高速旋转的风扇,一丝一毫泼不进水去!如果是个正常人,或者是污鬼半妖,绝不可能去迎击硬茬,可羵羊仗着自己无坚不摧,明知会煽脸,偏向脸山行。只听得数声钝响,老妖冲破锁阵,将飞镰破成无数碎链,一头撞向露娜!丧妇哪扛得住这种烈度的冲杀,整个人轻飘飘如片树叶凌空飞起,伴着血花滚出八丈远,双目一翻昏死过去!肚子上留下个血迹斑斑的圆痕,却十分离奇的没有肚破肠断! 而击倒对手的怪风,却在不远处灼烧起来,它像只无头苍蝇乱窜,沿途撞翻了许多企图合围它的壮汉,当火烬散去,最终现出原形!这东西竟不是丽姬娅,而是那不知来历的黑袍! “真是咄咄怪事,这又是什么鬼东西?”头一回撞见,不免令魂镰倒抽一口寒气,他急忙打出狼咬,底下人纷纷效仿掷阴削,炸得老妖像只跳蚤上蹿下跳。趁着黑袍女鬼一时无暇相顾,我与他将丧妇倒拖回来,再去看时,丧妇在破皮袄内夹藏着五包黑铁屑,正是它们护住她的腹部,将羵羊点了天灯。魂镰扭住我衣领,惶然大叫:“这是谁?你见过么?” “当然见过!现在你能体会我们有多惨了吧。”我没料到,重回涡地的羵羊能有那么厉害,与它相比,丽姬娅算是弱爆了。见这东西借着闪避靠上前,我一把推开尤比西奥开始夺路狂奔,黑袍岂肯作罢,便以极度扭曲的姿态紧追而来,打算将我斩杀以泄私怨! “既然我能在恶魇里数度蹂躏你,到了现实照样也行,你丫就尽管追来吧!”我嘴里虽恨恨叫骂,但要如何办它却毫无头绪,只得不断往后抛掷尖椒泡,借着炫目高亮与它拉开距离,给自己争取思考空间。倘若此物是个实体,倒是不难对付,可照适才的激战观察下来,很明显是来如风去如影的虚体,这样的东西要怎么应付? 耳旁掠起一声哨音,余光中闪现出两块血红光带,紧贴着我脑袋飞上八、九米的半空。身后呼啸的怪风亦同样注意到它们,脚步开始略略放缓,我这才得以绕进乱石山坳里。再去看时,那是两只被人驱出的血葡萄,远处的裘萨克见它们抵达位置,忙扯断指间红线,伯劳鸟如流星赶月飞扑直下,瞬间撞穿黑袍胸腔,与此同时化作漫天血雨,粉身碎骨了! 即便强横如当初的尸鬼女王,挨了那么多反击也得歇菜,羵羊固然厉害,业已惨遭重创。它再也形不成怪风,抱着胸单膝跪下。趁此良机,魂镰重整人马,朝着我的方向快步围逼上来,打算问我要过鵷鶵,重新奏响找寻巨型琥珀的出口位置。 老妖与我们数度交手,也逐渐适应了过来,它很快判明眼前这群不速之客的真实目的,是打算逃离涡地而不是歼灭它,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勾上嘴角!说时迟那时快,它平地跃起三丈高,脚下生风,朝着我疯狂扑来! “来吧,最后一击了,我保管叫你有来无回!”我昂起头,手指扣紧垂在腰下的数股钢线。趁着适才的间隙,我将别人包里所有的尖椒泡暗暗藏入防刺服,并架起打火机,只待羵羊全力冲击撞破瓶壁,在压缩气体弥散开来的一瞬间,拔火点燃。这么做能再度将唐顿印刷车间的故事重现一遍,代价则是我被高度烧伤或者焚死,成为一段焦炭。 在过去,我与林锐常会围着电视看赛事转播,每当见到重量级拳王昂首阔步爬上擂台,就会感到浑身充满力量,并觉得拼死搏战会是件十分美妙的事。然而,这种假象直到遭遇嚎灵双杀后,才被彻底幻灭。人陷入不间断的奋战中,起初会感到热血澎拜,但随着压力越来越大,逐渐会被剥夺思考能力,身子机械般地作出各种反应。到最后,胸中会升起一股极度厌恶的情绪,心心念着钟声快些敲响吧。 于是,人终因迟迟等不来中场休息而感到颓唐,觉得自己被对手一拳打倒才是最好的出路。所以别看那些猛男肌肉发达似乎没什么脑子,他们在对决中,拥有难以想象的超强意志。 而此刻的我,也是如此,只希望能有畅快淋漓的一击,彻底摆脱纠缠,从此长眠不起。力量与意志,都已抵近极限,我撑不下去了。羵羊很快窜到跟前五米,将身猛地往上一窜,借由这股冲击力打算将我活活拧死,我悲叹一声,紧拽住钢线,预备与它玉石俱焚。 只听得噗噗数声,跳在半空的羵羊当头腾起一片白雾,那是不知谁打出的盐弹,老妖全无防备,浑身皮肉冒起青烟来。紧接着,更多的盐弹狂风骤雨般袭来,在它四周纷纷炸开。我只感觉身后十数米外,忽而变得尤为明亮,侧头去看,不由惊呆在当场。 只见一大群人相互腰间捆着登山索,手持各种改造枪,正朝着吱哇怪叫的老妖不间断射击,引路人居然是军医、教练,个中还站着个老戴,这家伙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了黑枫镇,正指使着一大群国民侦探火力全开,在无数镜灯的照耀下,被隐匿的巨型琥珀现出确切位置! “老戴,你这是?”生力军弹无虚发,精神饱满,逐渐将羵羊逼下悬崖,趁势将我拖到光亮处。我迷茫地望着侦探,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问:“难道,我是在做梦么?” “与揭开悬案迷雾相比,人的性命更重要!老钱的答案不差一天半天,总有搞清的时候!什么都别再说了,赶紧撤出去!”他焦虑地应了两声,让尤比西奥的队伍加快步伐,当人马全都聚集在镜灯背后,忽然高喝一声,道:“还愣着干嘛,立即给我抬进来!” 人堆里的锁匣和四眼女人应了声好,指挥国民侦探中的壮劳力抬进来三块厚重玻璃板,那是开战前老戴布下的摩尔多瓦地刺阵,他们将板子列成一个等边三角,严密地挡住封道。随后老戴打怀中取出另一只鵷鶵,吹起满是放屁般的笛音,徘徊在乱石间的黑袍老妖见大势已去,只得将头一扭,气哼哼地潜回无尽的黑暗深处去了。 “小伙子,你们与摄制组约定零点前会退出来,结果咱们左等右等不见人回,就已知道出事了。这不,刚巧老戴风急火燎地回来,就被他组织起营救队伍入洞来了。”军医笑吟吟地点起两支烟,提给我一支,叹道:“没想到,浩荡长空,朗朗乾坤,居然真有恶魔一般的邪恶,不亲眼见到是无法想象的,这回算是长见识了。” 混合军团人头清点下来,虽然无人折损,但伤了十余个,其中像丧妇那样完全丧失行动力的重伤号,就有四人。疲惫不堪的我们,在生力军的接应下,缓缓向着产道般的琥珀前行,我一步三回头,不住眺望黑暗的火山熔岩河,回忆着与krys的点点滴滴,不仅泪流满面。 是的,无人伤亡,多么完美的结局啊!然而所有人都得到了实惠,或拿取生钻;或长了见识;或夺得炫彩,那么我呢?我们兰开斯特们呢,折了krys,并将她留在了险恶之地! “公羊头子是对的,不论你想或不想,有多不甘心,当下只能先撤。至于她,暂时只能放弃了。人与人相处久了,自会生情,krys是我所见过的人里,最勇敢的小妞。”老戴吸着鼻涕,缓缓走到我身旁,宽慰道:“你们与老妖鏖战了大半宿,它哪怕再有底牌,也已被揭得七七八八了。所以咱们当务之急要召开汇总大会,将所有得失全摆在桌面上,加持着你们所收集来的经验,重新商定出战略,才能再次下洞剪除后患。我觉得,小妞没你想得那么弱,而且她也有心理牵挂,那就是留在夏洛特的幼儿,因此会为母则钢,想开些吧。” 就这样,四下变的越来越明亮,石缝股沟也变得越来越宽阔,不久之后,一个擎着手帕拼命擦脸的胖子出现在眼前。兔子眯着眼检索人群,当瞧见走在最末的尤比西奥出来,再无人跟着,便无奈地点点头,表示不必细说,他已猜到了结果。我混杂在人堆里四处眺望,想要见到dixie,然而锁匣却说,所有工作帮回到隧道后不久,全都上车去了蓝岭。 “去范宁郡了?这什么时候的事?她什么话都没说么?”一股难以描述的失落瞬间袭遍全身,我本以为她没准会站在捕梦者身边,再不济也应该伫立在隧道里,想到此我不由嗟叹。 “不到零点,摄制组出石峡后不久。据说他们两家电视台内部要开会,并做一个连线的沟通吧。”锁匣挠了挠头皮,答:“也许她觉得你们人多势众理应不会出问题,也许是公务上的沟通更急迫,谁知道呢?别说他们,连我们也不曾想到鬼洞里情况会那么复杂。” “好了,先送四名重伤号立即上附近镇子就医,其他人等带上全部背包,保持队形缓缓退出去!”老戴与兔子低语了几句,然后组织担架抬走丧妇等人,叉着腰开始吆喝起来。 我有气无力跟随人群慢慢涌动,期间撞上了最初闯进涡地后梦幻中的世界之子,壮汉被我上上下下打量显得颇不自在,不由盛怒喝问总盯着他看干嘛,我正待答话,忽见蜿蜒的石道深处,迎面走来一只黑猫,挂着个制作精良的黄金脖环,瞪着铜铃大眼扫视着人群。 “诶?这谁家的猫偷溜进石峡来了?”老戴不由上前抚弄,问拳王道:“你带来的么?” 第(2/3)页